Tuesday, March 16, 2010

Book Review: <等雲到——與黑澤明導演在一起>

Text extracted from an RTHK podcast:
一分鐘閱讀 李怡
http://app1.rthk.org.hk/elearning/1minreading/
Episodes 1730 - 1732

Looking forward to reading it.



二三十歲的朋友,也許只知道陳奕迅的歌《黑澤明》,對我們老一輩的人來說,黑澤明的電影可說伴隨我們成長,他的電影對人性的掲露,人道的關懷,對全球幾代人都有深深的影響。更因電影《羅生門》而使社會出現了“羅生門”這個用語。

黑澤明(1910-1998),是國際上最多人認識的日本導演,曾執導數十部電影,當中以《羅生門》、《留芳頌》、《七俠四義》、《影武者》最為人稱道,是當代電影界的模範人物。黑澤明寫過自傳,他的自傳《蛤蟆的油》結束於1950年,正是他以電影《羅生門》為全世界認識的那一年。他在自傳中說:「寫自傳的我不能穿過這個門(《羅生門》)再前進了。《羅生門》以後的我,要從《羅生門》之後我作品的人物中去認識。」

那一年,一個叫野上照代的女子,當了《羅生門》的電影場記,第一次遇見黑澤明,並開始了長達半個世紀的合作,被黑澤明稱為“我的左膀右臂”。她參與了黑澤導演《羅生門》之後幾乎全部作品的拍攝,見證了這個偉大電影人的大起大落。近年,她寫了一本書,書名是:<等雲到——與黑澤明導演在一起>。這本書可視為黑澤明自傳《蛤蟆的油》之續本。

通過野上照代的筆,黑澤明導演的剛強與淡定,認真與從容,以及“等雲到”的那份堅持,都一一在讀者面前展現。

作者不僅在書中講述了黑澤的性格、處事作風、創作方法、與演員和工作人員們的關係,還述說了關於日本電影發展的盛衰,以及電影歷史締造者的悲歡離合和笑聲淚影。

生於1927年的野上照代為什麼把她與黑澤明半個世紀的合作,對黑澤的近距離觀察的記錄,叫《等雲到》呢?

那是因為從前拍電影,大導演們對燈光的要求特別高。拍攝外景時,依仗的是自然光,於是很多時便要等烏雲散開、陽光出來時才能進行拍攝(當然也有相反的情形,即是要等烏雲蓋頂的時刻)。“等雲到”講的就是拍電影一定要有的那份堅持。“等雲到”的時候,所有工作人員都得乾等。野上最喜歡的就是這段等雲到的短暫時光,因為「你可以優悠地放鬆一下自己…那是屬於你的時間。」為了打發時間,大夥兒都會八卦剛聽來的小道傳聞:誰跟誰搞上了,誰跟誰又吹了,還有每個人的入行趣聞。
  
「聆聽別人生命裡的故事永遠是消磨時間的最好方法,」野上照代在《等雲到》一書裡說。書中,野上講得最多的,是黑澤明的性格、處事作風、創作方法、他與演員和工作人員們的關係。但除此之外,野上還述說了很多其他的小故事:有關從三十年代歷二次大戰前後、一直到世紀末的日本電影的制作情況,它不斷在轉變的生產模式、它的盛衰、它的台前幕後、不論是一度叱吒風雲抑或終生寂寂無名的歷史締造者的悲歡離合和笑聲淚影……

《等雲到》不僅是本讓你消磨時間的好書,它還是一個時代的記錄——或者起碼是它的一個側面的素描。

在《等雲到》一書中,作者野上照代寫她與黑澤明的關係之前,先講自己怎樣被一部電影改變了她的一生。電影叫《赤西蠣太》,伊丹萬作導演,1936年的作品。

野上四一年看到這電影時是十四歲的少女學生。野上立刻便愛上了這電影,還衝動得趕忙寫了封影迷信給住在京都的伊丹萬作。沒料到伊丹不但給她回了信,還送了一本他寫的《電影札記》給她。自此二人互通鴻雁,即使在戰爭期間也沒間斷過。伊丹這樣寫:「你從來沒問我要過什麼……但如果你問我想教你些什麼,我卻又說不上來。我猜收一個我什麼也沒教過的學生不會是什麼大問題吧!」
  
戰後,野上一度嘗試過去探訪伊丹,但卻緣慳一面。未幾,即讀到他病逝的消息,終年才不過46歲。那是1946年。要到三年後,野上才終於透過一個專門紀念伊丹的俱樂部到了他家。伊丹的遺孀跟她說,她每封給丈夫寄來的信,都由她親手放在書桌上讓他拆閱。自此野上成了伊丹一家的摯交。伊丹育有一子一女。十歲大的兒子後來甚至一直跟著野上,由京都住到東京,直到他自己也進入電影制片廠工作止。他,就是後來也成了名導演的伊丹十三,拍過《葬禮》、《丸之女》、《大病院》等電影。

從一名影迷到她最仰羨的偶像的兒子的監護人,這樣的關係,大概只有在過去的社會才會發生。原因就是因為那個時代有人情,而人情這種東西現時代已漸式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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